顽童十一
【自我认识还不完善的阶段，往往会惧怕别人的眼光，为了克服这种惧怕，天生智慧的人会更加努力变得优秀，群体之间的分水岭由此浮现。】
第十一章 坦然的外衣
生活仿佛没有任何改变，王源见惯了王俊凯在学生会主席与K的双重身份中切换自如，现在也不过是多了另一种角度中的样子，每天晚上在黑暗中拥抱自己的他，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他。
王源觉得很坦然，本该如此不是吗？是他让自己开始剥开童真的酸甜外衣舔舐苦辣，那么自己拥有这么一点特权，也是应该的吧。
只是王源在情感态度上有天赋，却每每料想不到王俊凯本能行动力的强大，他就像一只色彩斑斓的年轻的虎，脾气好时翻肚皮不自觉地卖萌诱人靠近，你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亮爪牙。
周颖芝回来前的三个小时，王俊凯辅导王源完成了周末作业，然后就说带他去买东西。
山明街南有一座燕华商都百货，在王源眼中算高档消费区，他从来没去过。王俊凯带他坐电梯到六楼青少年专柜看衣服，让他看哪件好看，王源在脑子里认真设想王俊凯的身材样子，指着一件海蓝色加绒的冲锋衣说这个不错，王俊凯就让店员拿M的给王源来试，王源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，连连摆手，说，“我不要，怎么给我妈解释呢？”
王俊凯手插在裤袋里，耸耸肩说，“就说穿我的呗。”
王源还是摇头。那店员就笑说，“是你弟弟吗？这个号他穿正合适的。”语气颇熟稔，像认得王俊凯的样子。
王俊凯就点点头，说着“那包起来吧”，就去柜台结账。
王源鼓着脸很无语，只能接过店员打包好的袋子，歪头看看王俊凯的背影，问店员，“阿姨你都认得他啊？”
店员点点头笑，说，“他是我们店里的常客。”
王源瞄了瞄这个牌子，却又没什么概念，看到王俊凯走回来，赶紧说，“我想吃冰淇淋，有卖的吗？”
王俊凯就带他下去三楼。
哈根达斯王源还是知道的，他咬着小勺子的时候就看着王俊凯问道，“王俊凯，你是不是经常请别人客？”
“为什么？我这么穷。”王俊凯撑着脑袋看王源被冰得发红的嘴唇，要笑不笑地说。
“哈。”王源翻了个白眼，结果余光就捉到了一对熟人，老A和小U两个人正走进来。
“这么巧…”王源看见小u还是很惊喜的，他本能欠着身要打招呼，就被王俊凯按住了手，而与此同时小u的目光扫过他仿佛扫过任何一个陌生的路人，无波无澜。
王源看看眉风不动的王俊凯，又看看那二人的身影，有些无语，低下头嘀咕，“演无间道么？”
王俊凯笑了笑，顺着他说，“是啊。”
王源要抽回手吃自己的冰淇淋，王俊凯却来了兴致一般不放，反而暗中使劲，攥住王源的手指搓弄。王源吸了一口气，眼睛去瞟买好了冰淇淋往外走的那俩熟人，就看见老A很有兴味地笑着，隔空虚晃了下食指。
当自己身处别人的目光之下，王源突然就感觉原来自己这坦然也是纸老虎，脑子里回想起和王俊凯的两次接吻，一阵局促感瞬间就席卷了全身，脸颊泛起燥热的红，王源蜷着手指说，“你做什么？”
王俊凯只是撑着头不说话，嘴角噙着笑，眼睛看着王源那一把葱白指尖变得通红，才突然放手，咳了一声，说，“你快吃，等下还有点事。”
王源突然觉得这人其实有些恶劣的，于是一边吃着有点融化的冰淇淋球，一边忍不住要怀疑自己“糟糕”的眼光了。
王俊凯带着王源进了一家川菜馆，不是饭点没什么顾客，前台抬头看见王俊凯也没招呼，任他们俩走到里面的包厢606，王俊凯一推门，王源就看见老A正站在那里摆大卫pose。
“诶？你们是打了什么暗语么？”王源蛮惊喜又见到他们，对盘腿坐在沙发上画速写的小u招手。
“哈，你来了。”小u笑了笑，把本子合起来，拍着自己旁边的空位示意王源坐。
老A一副饱受摧残的表情，拉着王俊凯坐到他们的对角线位置去了。
“甭管他们，都是无聊事。你妈妈回来了没？”小u问王源，挺巧的是，周颖芝带小u班里的阅读课，上周五出差前布置了一篇读后感她还没写，是以见到王源赶紧打探消息。
“今天傍晚就到家，你自求多福。”王源笑了笑，拿着一个筷枕在手里抛来抛去地玩。
小u发出一声惨叫，痛苦地说，“你是不晓得我多怕写东西！”
他们两个在这边讨论学习，老A和王俊凯说的就不是什么健康的话题了。
“上个星期，我们找陈强麻烦的那天，冬瓜和大猩猩干了一架，大猩猩多狠，又都是成年人，冬瓜菜得稀逼，被捅了个对穿，现在东巷这块大猩猩就接管了，他昨晚让人找我约今晚谈事情。”老A抽了几口烟，蹲在椅子上，像个瘦高的座山雕。
王俊凯看了看他，脑子里飘过被自己划了脸的那个芝麻，怪不得他当逃兵，原来对家是大猩猩。
“谈什么？”王俊凯问。
“大猩猩卖毒，录像厅的这点小钱他是看不上的，我估计他是看中录像厅聚集的人群。”老A说。
王俊凯皱了皱眉，直接说，“不要做。”
老A就笑了下，说，“我当然知道不要做，可是大猩猩不是冬瓜，我们人太少。”
王俊凯手指在桌子上敲，说，“外面酒吧街的人流量可比我们这边多几百倍，又都有钱，他有的是场，不会过于计较。应该只是要我们顺他。”
老A点点头，笑道，“说的也是。”
王俊凯看着老A，正色道，“如果你做，我就不做了。”
老A就不笑了，看着王俊凯。气氛一下子很安静。
王源和小u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交谈，望着他们。
静了一会儿，王源突然蹦出一句，“滴滴滴，您的好友学生会主席上线。”
小u噗嗤笑出声来。王俊凯无奈地看了王源一眼，站起来说，“过来。”又对老A道，“我们先走了，今晚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老A点点头，站起来拍拍王俊凯肩膀。
傍晚的时候，周颖芝回到家，带了一些外地的特产熟食，收拾了两家人一起吃，很好心情地给王俊凯王源两个孩子倒上饮料，说，“辛苦小凯这么长时间辅导源源，一定要多吃些。”
她心情好，王俊凯王源也就很放松，嘻嘻哈哈笑着吃了很多。
饭后周颖芝要检查王源作业和弹琴，王源就去王俊凯家背书包。而王俊凯已经换好了衣服，正在缠绷带。
王源抱着书包站在那里看他。
王俊凯并没抬头，却说，“傻看什么，来帮我。”
王源走过去，抬腿跪坐在床上，王俊凯坐下，让他绕过绷带在脑后打了个隐蔽的结。
“好了。”王源说着，王俊凯就站了起来，两人高低位置颠倒，王俊凯转身捏住小孩儿的下巴亲了一下，说，“别担心。”
王源抿抿嘴，说，“要是打不过，你就跑。”
王俊凯乐不可支，揉了他一把，说，“不会的。”不知是说不会打起来，还是说不会跑。
当晚因为不需要辅导作业，王源没有理由过去王俊凯家睡，本来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，周颖芝却突然问他，“源源，你初中想在哪儿读？”
王源一愣，说，“就在水秀啊。”
周颖芝说，“水秀升学率低。”
王源不知道要说什么，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，但他知道周颖芝从来说话不是随便说的，如果不是对他以后的学校有什么安排的话不会提这个话题，王源心里很着急，对妈妈说自己很累，就跑回房间去了。
这边王源在烦躁，那边王俊凯也遇到一点麻烦。
虽然果然如王俊凯所说，大猩猩不是专为了看中他们场子里的人，但他们都没猜到大猩猩原名陈星，是陈强的堂哥。
为了给老A他们威慑，这么一个黑乎乎的小包厢里站了十来个陈星的人。
“老A你是聪明人，东巷这边穷得鸟不拉屎，老子也不在乎。今天你们就做一件事，强子被你们劈头盖脸揍了一顿，我今儿见他还是血头糊脸，这糊的不是他的脸，是我的。”陈星人如其外号，又高又壮又黑，牙一龇嘴唇伸出去八米长，此时正对着王俊凯，就瞪起来小眼睛，阴沉地说，“我可不能连谁糊了我的脸都不知道！”
王俊凯站了起来，大猩猩手下聚了一圈，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。
时间过得像刀割，王俊凯觉得自己手心里渗出汗，把藏在手肘处的折叠军刀滑了出来。
“咳！”老A突然咳了一声站起来，挡在王俊凯面前对大猩猩说，“星哥，这样吧，既然您对我们这么有诚意，我不表示说不过去，东巷这边也是有好处，巷子深又杂，院子又很乱，警察八百年不会进去一回，我还有一处屋子，藏得很深，星哥拿去做个交易点，我保你不会出事情。”
老A之所以这么说，也是提前打听了陈星前不久刚被捣毁了一个毒窝，他这番话一出，陈星果然眼睛一亮，上下打量老A几圈，说，“我凭什么能信任你？”
“那房子是我的，出了事，我能脱得了干系？”老A态度很诚恳。
陈星就拍了两下手，笑道，“好，你小子讲义气。”
“那，是现在过去看看还是明天？”老A连着话赶话，说到了这个份上，陈星就又站起来，道，“那还拖什么，去看看。”
趁着往外走的时候，老A就对王俊凯打了几个手势，意思是让王俊凯等下趁陈星不注意就走，王俊凯压下了他的手腕，摇摇头。
一行人绕着东巷走了四十多分钟，才找到老A说的地方，确实很隐蔽，又很破败，荒废了多年的感觉。这却极合陈星的标准，他再次表示满意，说明天带人来整理。老A就说那就明天把钥匙给他。
大猩猩离开的时候多看了王俊凯几眼，指了指他，丢下一句，“算你走运。”
已经深夜，王俊凯把军刀拿在手里打开又合上，银白雪刃闪着光，他对老A说，“我想追上去。”
老A摇摇头，说，“大猩猩背后还有别人，你别冲动。老幺儿，我希望你干干净净的。”
王俊凯没说话，摸摸鼻子，“我不是老幺儿了。”
老A笑笑，拍他的肩膀，说，“回去吧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。”
王俊凯点点头，在心里想，以后自己离开山明街之前，绝对要替老A干掉那个长得人畜不分的家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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